2012 “普京大帝”归来

 “天和财富网研究报告”人们看俄罗斯政坛就如同看一个俄罗斯套娃，外面是鲍里斯·叶利钦(BorisYeltsin)，然后是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Putin)，再打开可以看到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DmitryMedvedev)，然后又是普京……

　　9月24日，俄罗斯总理普京在他自己的政党“统一俄罗斯党”代表大会上宣布将参加明年的总统角逐;在同一场合，现任总统梅德韦杰夫表示他支持普京的决定。普京的回报则是当选后将由梅德韦杰夫接替自己的总理一职。

　　这一情形与2008年很相似，只不过那次普京由总统变总理。

　　11000名该党成员为这一结果欢呼雀跃，他们大部分是普京的“粉丝”，数年来关于梅普关系的各种猜疑和议论也被暂时画上句号。由于唯一的挑战者梅德韦杰夫被“招安”，普京的当选几乎没有悬念。如果他愿意的话，按照俄罗斯法律他还可以连任两届12年直到2024年。如此之长的执政时间，已可以媲美斯大林和勃列日涅夫。

　　梅普被误读?

　　“我想直接说，这个关于应该做什么及我们应该怎么做的协议，我们很早以前就达成了，好几年前。”普京关于梅普关系的表态无疑是对许多政治分析的一次冷嘲。2008年，律师出身的梅德韦杰夫就任总统，让西方燃起了各种希望，包括商业环境的改善、外交的协调主义和政治制度的改革。

　　“其实这并不意外，毕竟即便梅德韦杰夫担当总统期间，普京始终在牢牢把握着俄罗斯的权力之舵。外界吃惊的并不是普京回归本身，而是梅德韦杰夫如此爽快地弃权，使得原本期待的‘2012梅普对决’落空。”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副主任杨成告诉时代周报记者。

　　“一些西方政治家本希望梅德韦杰夫能够成为普京主导的‘铁腕政府’的一个制衡因素。”维基解密曾经公布的一系列美国国务院电报中，华盛顿官员这样描述普京政府，“据接近普京的人说，华盛顿对梅德韦杰夫倾注的关注让人觉得身为总理的普京受到了冷落。”

　　美国《纽约时报》调侃：“梅德韦杰夫的总统任期，以及伴随到最后的他和普京的紧张关系，现在看起来就是一出精心策划并且戏弄全世界已久的肥皂剧。”

　　“如果因为现在的结果而只谈梅普的一体性，忽视过往两年来双方在治国理念上的歧见，恐怕很难深入分析俄罗斯政治的实质问题。相对于强硬的普京而言，更年轻、秉持更自由立场的梅德韦杰夫一向被西方视为更好打交道的对象，因此他们更愿意相信梅普矛盾重重且渐行渐远的‘幻象’。当普京回归已成定局时，梅普过去的紧张关系原来都是‘人为策划的政治闹剧’就成了西方自嘲的主流话语。”杨成认为。

　　在梅德韦杰夫时代，俄罗斯的变化远没有想象中大。政府在国家经济上、特别是在关键的油气开采业内发挥着比10年前更大的作用。对外上，刚柔兼济的“双头鹰”风格依然带着锋利的内涵，不久前俄轰炸机刚刚逼近了日本，示威之意不言而喻。

　　梅普的“将相和”会给俄罗斯带来一种潜在性的好处，那就是稳定。这种稳定性可能是投资者喜爱的。但是美国《华尔街日报》认为，那种稳定性将集中在这样一批俄罗斯政治领导人身上。过去10年已经证明，这些领导人无力实现俄罗斯迫切需要的改革。

　　“如果一切都如普京所言，一切都是按计划实行的。我们只能将‘最佳导演’的称号送给普京，而最佳男演员非梅德韦杰夫莫属。或许除了两位当事人及其侧近能说得清四年来克里姆林宫政治运作的路线图外，其他人都无法准确把握个中细节与奥妙。”杨成总结，“但从公开信息看，事实可能要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我认为，最可能的场景是，普京重返克里姆林宫的进程中俄罗斯政治精英经过了重重博弈并最终达成了妥协。换言之，梅普的分歧确实存在，更准确地说，其背后的利益集团的分歧和矛盾确实存在。梅普二人确实已经完成了利益交换。或更准确地说，同样有志于连任总统的梅德韦杰夫在强势普京面前最终不得不达成这样的政治协议。他既没有得到绝大多数政治精英的支持，也未能赢得权力党的扶持。”

　　普京再思考

　　普京的回归也需要人们重新梳理对俄罗斯未来的考量，比如美俄关系和俄罗斯未来的国家战略，美国总统奥巴马一直和梅德韦杰夫保持了良好的私人关系，他们两人的“汉堡店谈话”曾传为美谈。美国也支持俄罗斯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并在国会中努力废除一些对俄罗斯不友好的法案作为对梅德韦杰夫“开明”的示好。

　　现在这方面多少会有些变数。普京一直被划为鹰派，他认为苏联解体是“20世纪最大的地缘政治灾难”，使曾经与美国针锋相对的超级大国，变成俄罗斯这个羞辱而赤贫的残余力量。而梅德韦杰夫在今年6月份接受英国《金融时报》采访时，则对此表示了异议，他认为十月革命后1917-1923年的内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俄罗斯历史上远为严重的灾难，夺走了数千万生命。

　　另外在国际化的问题上，虽然梅德韦杰夫一直支持俄罗斯成为WTO成员国，但普京在公开场合对俄罗斯加入WTO的价值却持远为怀疑的态度。与他这种怀疑态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普京一直认为俄罗斯应该加大保护主义力度，他还支持建立一个由原苏联加盟共和国组成的贸易集团。

　　目前美国的官方态度还比较冷静。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威尔多表示，“我们对此很冷静。这并不是政治制度的改变，因为我们一直知道其政治制度是什么样的。”美方还一再强调，俄美关系“重启”永远是关乎国家利益，而不是个人性格。而统一俄罗斯党一位资深议员也表示：“当普京离开克里姆林宫时，外交政策没有出现重大变动，因此，如果他回来的话，这些政策为何要改变呢?”

　　普京在党代表大会上还提到了新国防目标，他说，在未来的5年-10年内，俄罗斯军队应该被重新装备一番。这个任务除了国防工业参与外，民用工程企业也会被列入进来。

　　过去几年里，俄罗斯国防力量再次出现迅速滑落的迹象。其在军工方面的许多传统技术优势不复存在，部队的装备几乎没有任何更新换代。去年俄罗斯公布了其第四代战斗机T-50，但比美国的F-22战斗机晚出现了整整22年。

　　而更重要的影响可能是对俄罗斯经济来说的。

　　在普京的首届总统任期内，他曾经大力鼓吹经济改革的种种好处，推出了一项反对实力强大的寡头执政者的运动，改革了税制，还建立了一只以备不时之需的石油基金。很多人认为，该基金在2008年和2009年金融危机期间让俄罗斯经济免于崩溃。但在第二届任期内，普京摇身一变开始支持国家资本主义，忽视了俄罗斯经济的现代化和多样化，未能改变其依靠原材料出口推动经济增长的格局。

　　在普京宣布重新参选总统后不久，梅德韦杰夫解除了财长阿列克谢·库德林(AlexeiKudrin)的职位。

　　这可能只是政治斗争的结果。库德林曾经希望成为总理，对于梅普的新安排，他在华盛顿一次会议上表态，“一定会拒绝”与梅德韦杰夫在内阁共事。但这也有可能是一个经济方面的信号，和梅德韦杰夫一样，库德林在政治和经济领域信奉自由主义，他在普京的头两届总统任期中实现了持续的财政盈余，由此受到投资者敬重。投资界人士对此不安，他们不确定普京能否有力地继续梅德韦杰夫实现经济现代化的计划。

　　普京面临的前景并不轻松，俄罗斯目前的经济形势甚至有愧于“金砖四国”的头衔。普京在统一俄罗斯党代表大会上发言时承认，俄罗斯经济目前陷入停滞，外国投资者纷纷撤资。他承诺将进行经济改革，使俄罗斯的经济增速保持在每年6%-7%之间。目前这个数据只有4%。

　　俄式民主未来

　　对于未来的“大局已定”，俄罗斯民众反应平静而冷淡。这几年来，对普京的个人崇拜热潮已然退去，但是公众也并不准备发出反弹。毕竟俄罗斯民众对上世纪 90年代国家的混乱和颓废依旧痛心。“我对此无感，看起来我们没什么选择，只能接受普京继续当总统。”广告经理尤利娅·贝洛娃(YuliaBelova) 表示。71岁的伊万·柴金(IvanChaikin)同样冷静：“民主?我10年前就不抱希望了。”

　　当然，异议者也不在少数，特别是在莫斯科这些资讯发达的大城市。

　　俄共领袖根纳季·久加诺夫称：“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新意。4年来国家没有任何重大改变，政府仍然不合格，也不专业。‘王相易位’令国家毫无改变。”

　　英国《金融时报》批评普京重新出任总统是一种倒退，也是高风险的一步：至少在口头上，梅德韦杰夫坚定支持政治和经济议程的现代化。尽管他未能打造自己的政治团队或支持基础(这些是关键的疏漏)，但他至少与志同道合的顾问们为伍。若他能够获得第二个任期，可能会有机会最终巩固他的地位，开始推行改革。

　　似乎早就对相关批评有了准备，普京在讲话中强调要发展公民社会，以制约政府的官僚作风。“公民社会高于官僚机构特别重要，这就如同让富有朝气的、诚实的人掌权一样，我们不应该害怕这样的事情，相反，应该全力支持。”

　　“俄罗斯的民主未必沦落。经过20年的转型，俄罗斯已经基本确立了市场经济体制和民主政治框架，并推动着俄不断向前发展，积极的历史发展进程具有抗逆性。”杨成分析，“西方学术界也认为，俄罗斯在‘植入资本主义’，追求政治、经济与社会转型的道路上‘已经走得太远了’，‘俄国若要想重新回到国家社会主义的旧结构中去，那是不可想象的’。对俄罗斯人民而言，其实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俄罗斯的民主只能向前发展。即便在此过程中可能还会走弯路甚至部分的回头路，但走向‘稳定而成熟的民主’这一大的趋势很难改变。”